看到橙子的衣服，我才反应过来手中的这件衣服应该是我的。我对这件衣服却没有什么印象，明明应该是近两年的事才对。
不过如果是成套的衣服，肯定是橙子她喜欢我才跟着一起买了。尽管很多橙子同款的衣服并不适合我，对于我来说可能过于可爱了……在家里对着镜子试穿一次感觉就会羞的马上收进衣柜里，就这样结束了作为衣服的使命。这之后衣服的作用就大概只有在心血来潮想要收拾一下衣柜的时候，突然陷入回忆，然后以根本没有收拾而告终。
这次回忆却没有除了橙子笑脸外别的印象，甚至连重复度最高的将衣服靠在自己面前比划大小的动作也并没有和这件粉色的衣服对上。回忆像是蒙了灰尘的相册，只能朦朦胧胧的知道上面印着什么，却什么都看不清。
“蛋糕就这样靠在衣服上真的没问题吗……”我听见前方传来橙子的声音，这时我才发现衣服上已经有了一道深色的污渍。
尽管已经确定了这是我的衣服，我向来也只是简单用纸拍干净就不会在意这样小的污痕。但心中升起这股羞愧感却让我不得不在意起这破坏衣服颜色的污渍，感觉不同寻常的扎眼。
我刚打算伸手暂时遮住这令人不愉快的深色，又因害怕边缘的油脂浸散开来而作罢。手就这样僵硬的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好顺势拿出领口里的吊牌。
黑底白字的印刷着简单的材料表，下面垫着用塑料袋包着用以展示的鸭绒。我下意识的用手搓开它们，中间夹着一张写着“祝你生日快乐”的小卡片。而且怎么看都是我的字迹。
记忆相册的灰尘被一阵风吹走了，露出了回忆本来的模样。
本身倒不是难以启齿的大事，我的生日只比橙子她要早一天，平常基本在橙子生日那天就会当做两人共同的节日一起庆祝。我本人是挺享受能在别人说“生日快乐！”的时候可以回应“同乐！”的感觉，一前一后的一起吹蜡烛的感觉也很奇妙，会不自觉的演变成比谁的蜡烛能吹灭的多这样幼稚又有点危险的游戏。
可我们在逛街的时候好像都看中了一件衣服。我不确定她怎么想，但我看到那件粉色羽绒服时，模特就被我的意识换成了橙子了。羽绒服本身并不特别到我认为可以作为生日礼物的地步，但背后有一只Q版仓鼠抱着一筐橙子的图案。
总感觉上面那只仓鼠很容易就和某个人的形象重合，仓鼠下面的橙子像是小学生会在自己物品上写下的名字，或者说是会议室会有的那种姓名立牌。
我打算今天回去后晚上偷偷溜过来买下这件衣服，在明天给她一个惊喜。
因为沉浸在回忆中眼睛开始无聊的四处晃动，直到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位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孩子。我脱口而出：“橙子，你家里的酒精手帕是放在哪里哒？”因为大脑里并没有事先组织好完整的语言，语速很快，最后一个收尾的音也有些奇怪。这下自己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污渍上，现在看来，用酒精是最好的选择。
接过手帕，轻轻的擦了擦，污渍的颜色很快就变浅了，我轻舒一口气，坐在了餐桌旁的椅子上。
不知道是觉得没有擦干净还是别的原因，我依旧在用手帕来回擦着原来污渍的地方，酒精同样在衣服上留下一道道较深的印痕，味道也散发进空气中，鼻子痒痒的，如果是有鼻炎的人很有可能会打出喷嚏来。
受不了一直闻酒精的味道，刚抬起头来，暂时将视线放在了蛋糕上。出门的时候我也只是简简单单地把蛋糕倒扣在碗中，明明之前总是说着“不要对蛋糕太期待哦，只是普通的蛋糕而已。”，橙子却依然用蛋黄酱和装饰叶让蛋糕变得不那么普通了。我依稀记得有在橙子的鼓励下尝试过挤出带尖的螺旋状奶油，却因为挤出来像是毛毛虫一样而被橙子取笑了。我打心底信任橙子的技术，以至于看到就能给蛋糕下出好吃的定义。
那天下午订完第二天过生日的蛋糕，晚上我又回到了那家店，径直走向了店里挂着拿件衣服的展示架旁。导购也用极快的速度赶到我旁边来，带着笑脸问：“您是想买这件衣服吗，上午就看到您盯着它了，除了刚才卖出去一件，只剩下不多的存货了……”
导购真的不是一般的职业，连我在窗外看向橱窗里都能记住，洞察力同样不是一般的惊人。虽然明明挂着一排同样的衣服却跟我说存货不多这件事很突兀就是了。
我取下这件衣服，学着记忆里橙子的样子放在身前比划着，突然意识到衣服背面的图案紧贴着我的肚子，手就不自觉地弹开来。
“哇，很可爱呢，很适合你！”导购赶忙捧场。我不知道我的脸是什么样子，但能感受到面部的血管正在跳动着。果然这样可爱的衣服并不适合我，虽然我也不会穿就是了。
走出商店，感觉空气带着一股奶油的甜味，嗯？
回到现实中，才发觉甜味并不来自于空气，是还有微微热度的蛋糕的甜味。明明像泡沫一样的口感是怎样保持这样完整的外形呢？我基本上没吃一次就会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虽然我没有试过，可能会比较像喷射奶油那样，内部全是气泡撑起的空隙吧。
刚买回来的羽绒服也被空气撑得鼓鼓囊囊，可以用手将一格格的衣服挤瘪，腰带就透过折痕显露了出来。我想象穿上这件衣服的橙子，并不需要可以配套的帽子什么的就已经很可爱了，于是满怀着期望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难得看见了穿着粉色衣服的橙子。腰带扣圆圆的，上面似乎还有两个也圆圆的尖角，像是仓鼠的形状。简直和梦里一模一样。
说来也奇怪，我居然是到晚上才注意到我和橙子买的是同款这件事，不如说是准备送出去了才发现的。
和今天进门的时候几乎一样，除了那次橙子并没有看到袋子里装着什么。
我记不得那时候跟她说了什么，不过印象里橙子也没有因为没有收到礼物而生气。也有可能是那个场面太尴尬了大脑选择性遗忘掉了，但那件衣服之后就一直挂在衣柜里。
我已经完全意识到自己的擦拭并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刺鼻的酒精味和奶油芝士的甜味让我确定在橙子的家里和她吃着蛋糕。
话说如果一直让橙子喂我，总觉不太对。明明她是为了姐姐才主动要给我做吃的，自己这样理所应当的饭来张口感觉有些羞耻。
说着我放弃擦衣服了这样的话，把衣服塞到背后。看我终于不再沉浸于衣服中，橙子的叉子也不再伸向我这边了。穿着这件衣服的橙子像是回到了两年前，感觉和已经习惯了的平时的形象很不一样。是更有少女感，还是说更有可爱风？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样气质的定义。我叉起最后一块蛋糕，发出医生要给病人检查喉咙时那样拉长的“啊”音，随后把叉子同样伸到了橙子的面前。
橙子倒是红着脸，迟疑了一下才张口，闭着眼睛慢慢咀嚼着。可能因为对自己的手艺有自信，虽然闭着眼睛，但也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天也逐渐黑了下来，虽然距离我家基本没啥距离，但室外依旧冷的让人发颤，我趁着天还没有黑就先和橙子告别了。也难得她这么安静，没有像平时一样吐槽我“明明只有一晚上有必要正式的说再见吗”。
走出橙子家，我借着楼旁微弱的灯光看了看衣服原先又污渍的地方，已经只剩下了统一的粉色。刚才我算是撒谎了吧……感觉不太好，橙子还真认得说要陪我去干洗店来着。
回到家里，我盯着那件衣服有些出神，衣服下面感觉有橙子的幻影。我久违地穿上了粉色的衣服，站在了镜子前。我和橙子真的很不一样，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可爱的地方，甚至因为不太好的睡眠眼袋也比较重，头发也呈干枯的粽色，和橙子穿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实际上头发偏向棕色很大一部分应该也是因为我古怪的作息。白天和橙子待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放松又平常的时间，不用去和同学搞好关系，也不用抽出时间被要求帮这帮那。说到底啦，我也不是那种完全不想要自由时间的人。因为我并不想缩短和橙子待在一起的时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纯粹放空的时间就和明明应该睡觉的时间重叠了，时间不早，却自认为没有达到每天都熬夜的程度。
久而久之的可能头发颜色就变了，也总感觉毛毛躁躁的，早上起来刘海的末端扎着眼睛会感觉到轻微的疼痛，就算是我也不得不修剪一下头发了。
这么想来，我还真是个挺贪心的人，比起舍弃一部分重要的时间留给自由，居然更愿意牺牲掉健康吗……
不过虽然很羞耻，却并不想脱掉这件衣服。这种感觉，像是橙子在背后抱着我一样……我不敢再看镜子，但不说也知道我的脸应该已经红的不像样子了，很奇怪吗？很奇怪吧……居然说感觉像是有人从背后抱着。
但真的不想脱掉，怎么办，明明本来是要送给别人的礼物，却自己这么穿上了。
因为是羽绒服，所以甚至穿着睡觉也应该不会感冒吧。我想象了一下橙子抱在我背后一起睡觉的画面，只能想象出小时候出去旅行睡在一起的样子，和我脸红的原因并不一样。
好奇怪。
我拉上窗帘，害怕对面依旧亮着灯的那间屋子里的人看到自己的样子。
……
早上起来脑中一团乱麻，基本上算是彻夜未眠，可这才刚开学，不会要落下学校的进度了吧。
“咚咚咚”房间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没打招呼就有人进来了，我刚想埋怨两句老妈这也太早了，却看见了穿着粉色衣服的橙子。
于是两个吊着眼睛，眼圈黑黑的人面面相觑。
我脸应该是先红了，后面橙子她也脸红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想起来了关于那次生日的事。
我只知道我脸红的原因。
我真的穿着那件衣服睡着了。
更正刚才的话，是两个穿着一样粉色衣服有着黑眼圈的人面面相觑。
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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